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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,朱潔靜生了一場大病,躺在醫院下不了床,執念漸生:什么時候才能有一部屬于自己的作品?
“文學、電影都在說舞者,為什么我們自己不說?我們明明最有發言權。”這場病讓一向忙碌的朱潔靜停了下來,也促使她邁出了第一步,嘗試做一部自己的戲。憋了兩年,講述舞者臺前幕后的《紅幕》誕生了。朱潔靜任導演兼主演,婁夢涵編舞,龔天鵬作曲,在國內參差不齊的現代舞里,《紅幕》有一種難得的時尚和洋氣。
8月18日-19日,《紅幕》將在上海國際舞蹈中心首演兩場。
舞蹈演員的眾生相
“做這臺戲,我有野心和欲望,除了實現朱潔靜的價值,我也希望向更多觀眾傳播舞蹈這份美麗的事業,讓人知道什么是舞者,什么是舞臺。‘紅幕’就像一個隱喻,所有藝術工作者都和這塊紅色大幕有千絲萬縷的關系,而每個人心里其實都有屬于自己的紅幕。”
第一次做戲,朱潔靜希望做自己身邊最熟悉的人,比如舞者。“舞蹈演員有什么好說的?無非是丑小鴨變天鵝,堅持堅持再堅持,很主旋律,但我們有雜技苦,有體育累嗎?我們是很矛盾的一群人。”談及此,朱潔靜想起了中國千千萬萬的舞蹈演員,每年參加藝考的人那么多,畢業都去哪了,這樣龐大的一支隊伍又得到了多少人的尊重和關注?
“舞蹈演員太多了,但作品太少了,這是不成正比的。我們的活躍度遠遠不夠。”朱潔靜感慨,舞蹈出問題了,這門綜合藝術原本對觀眾最有吸引力,但觀眾不愛看,“所以我一直在找問題,我想在自己身上做一點改變,不是教條式的、哭訴式的說,而是站在行業高度,把這群人提起來。”朱潔靜坦言,《紅幕》不是個人的成長史,而是講述了舞蹈演員的眾生相。劇中人有成功,有失敗,有成名的,也有淹沒的,朱潔靜作為其中一個典型、一個折射點,和其他人發生戲劇變化,從中窺看整個中國舞蹈圈的現狀。
在《紅幕》里,朱潔靜也希望尋找一種現代舞蹈中國式的表達。
“中國舞蹈作品有兩種,一種是國家院團的大舞劇,投入很多錢很多人,很華麗,還有一種很先鋒很實驗,三五個人,相對簡單的現代舞劇,兩條路都越走越遠。我們想在兩條路之間開辟第三條路——現代舞蹈的中國表達,讓普通觀眾走進劇場看現代舞,舞蹈、演員、舞美、燈光好看,從好看激發他們對現代舞的喜歡。”
每一處喘息都有設計
也因此在搭建班底時,朱潔靜打破常規思路,沒用熟人,啟用的全是沒合作過的人。比如找婁夢涵編舞,是因為她喜歡荷蘭舞蹈劇場(NDT),而婁夢涵曾在NDT呆過九年。“我們是同齡人,但他有超過他這個年齡的睿智和穩重,讓人感覺安全。請他過來,是因為我極其需要新東西。我們接觸更多的還是傳統舞臺,夢涵的舞蹈完全不一樣,他有國際視野,是用腦袋去開發舞者的身體,而不是像孩子一樣做老師眼中的好學生。”
朱潔靜還記得,第一天,她就摔給婁夢涵一大本劇本,“他崩潰了。他說你為什么把故事都告訴觀眾,連逗號和句號都告訴觀眾,那觀眾進劇場還有什么想象空間?”最初的劇本,婁夢涵最終刪掉了80%,因為“太中國化了”。他將全劇細分為很多個小片段,復活、回憶、練功房、旅途、會議、卸妝、黑色夢……《紅幕》以倒敘開篇,一個成熟舞者回憶年少過往,來到練功房,繼而踏上旅途,邁入社會,進入職場,最后是盜夢空間一樣的黑色夢。每一段舞蹈的編排、舞美和燈光設計都自成風格。“《紅幕》里的舞蹈都帶著他的溫度。”朱潔靜直言,劇中的每一個動作、每一個眼神甚至每一處喘息都出自婁夢涵之手,并不允許舞者隨意發揮。
私下里的婁夢涵讓人如沐春風,但在舞臺上,他會不能自控地強勢。“我不會輕易讓他們做隨性一點的動作,比如從桌上下來,你是先放手指還是手掌,或者先放頭下去,這股重量導致你放手?這些都要想清楚,因為動作不同,呈現的質感都不一樣。”婁夢涵強調,“每一個動作后面都有動機,不然我們看到的只是機械的肌肉運動。”
今年6月,舞者們開始排練。跳慣了古典舞和民間舞,突然要跳現代舞,很多人不習慣。“挑戰最大的是舞蹈風格的轉換,以及怎么運用自己的肌肉,知道用哪塊肌肉,是跳還是比劃動作。”排練期間,婁夢涵敦促著舞者們陀螺一般的思考,思考著如何用現代舞的方式發力,因為一旦停下來,人會退回安全地帶,用自己熟悉的發力點和舞蹈方式去表現,那就只是跳個皮毛了。在編舞上,婁夢涵有自己的堅持,而在燈光設計上,他也比一般人看重得多。
荷蘭燈光設計師亞倫•阿布拉弗拉(Yaron Abulafla)與婁夢涵合作了三年,算是他的御用燈光設計,這次也一同來到了上海。“他的燈會說話。最開始我們覺得他很固執,他會嚴格堅持自己的工作方式,他的合光模式我們完全不適應,但最后,作品說話,我們服氣。”朱潔靜說。
大量即興鋼琴伴奏
《紅幕》的主創團隊都是年輕人,音樂設計龔天鵬,更是國內風頭正盛的90后作曲家。今年春天接到創作邀請時,龔天鵬因為檔期緊張,原想拒絕,“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要接,但聽到故事后我無法抗拒,因為完全是在說‘舞蹈版’的自己。”龔天鵬從小學鋼琴,畢業于茱莉亞音樂學院的他,被很多業內人士預測為郎朗之后“正在升起的鋼琴之星”,然而相較登臺演奏,龔天鵬更喜歡創作。“朱潔靜本來想改編一些經典舞劇的音樂,比如《天鵝湖》,情緒都有,但太好萊塢大片了,和《紅幕》里的內斂、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不太符合。”
因為時間緊,龔天鵬沒法從頭到尾編寫新曲,但如果只是拼接老音樂,局限性又很大。盡可能新創,主創團隊最終在音樂上達成了共識,“比如即興演奏,我在現場看他們排練,看他們的動作,信手拈來在鋼琴上設計一段,當場錄下來。”這是龔天鵬第一次和舞蹈合作。“古典音樂創作永遠是一個人,你不會和別人合作,基本沒有什么爭議和討論,久而久之就成了皇帝。但在舞蹈里,音樂不能有太大的個性,你要避讓,要有風度,知道收斂。”合作下來,龔天鵬形容這是一個“健康”的團隊,“大家都知道什么時候去收斂主觀性的東西,否則天天吵架。”
一臺戲做下來,朱潔靜也成長了。當舞者時,她常常忍不住叫苦叫累,等真正獨當一面做戲,她才知道做一個單一的表演者是幸福的、是容易的。“我的心就沒放下來過,一直在嗓子眼。所有人在自己的工作崗位,就像小螺絲釘,看起來很簡單,其實很繁瑣。我以前很容易評價別人,現在更能理解和包容了,更珍惜了。”